第六章

江家少爺傅思十八歲擺出的生日宴可謂聲勢浩大，幾乎新時代的半壁江山全部到場，觥籌交錯，這位少爺在一眾權貴間如魚得水，應付自如，讓許多適齡女眷芳心暗許。

從外表上看，少爺生的高大俊猛，十分帥氣，五官身材每一個都非常出色，逢人三分笑，說話也很討人喜歡，而從年齡上，他也的確可以談場戀愛了。

一位熱情大膽的名媛看中了這一點，她沒有直接上去搭訕，而是側旁敲擊，在宴會的某一個角落，找到了傅思的父親。

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。

她理一理裙擺，盡量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走過江先生眼前，本想裝作不經意的轉頭搭話，卻不想這一看，直接把自己看失了魂。

華耀幫幫主江無言在父母輩中素有兇名，聽聞他曾一夜之間平定內亂，抓住叛徒當眾處決，殺人時從不動容，不管碰到再危險的場面，姿態都是分毫不變。可謂鐵血無情，無人敢惹。

那麽驍勇的人，怎麽會是眼前這一位？

本想搭話的小姐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，她不受控制的想：如果是眼前這人要將我殺死，那一定是我的榮幸，他殺人時是什麽樣？眼裏會不會有我？

周邊站立的保鏢看到了這不同尋常的小姐，彎腰請示江先生，他剛說一半，突然看到宴會的主角過來，於是立馬站直了身體。

這兩年傅思在華耀幫的地位與他的學習能力一樣出色，又有江先生提拔，已是舉足輕重，不敢小墟，相信在不久的將來，他繼江先生之後，也會成為一位出色的領導者。

“這麽快，事情都做完了？”江無言見他來，往旁邊側了一個身位。

傅思領情的坐在他身邊，又相當自然的端起桌上的酒水喝了一口，“我把那些都排在了後面，想來看看先生。”

“每天都看，有什麽好看的？”兒子把自己的飲料搶了，江無言示意保鏢再去拿一杯過來。

傅思說，“我每天都看，可每天也看不夠，今天這裏人這麽多，我怕先生被除我之外的人搶走，就過來多看幾眼，盯著你一點。”

江無言好笑，“費心了。”

傅思，“應該的。”他轉頭註意到了一邊瞅著自己父親發楞的名媛小姐，非常不爽的起身擋住對方的視線，提出要走。

酒會進行到這裏也差不多，江無言相信傅思有分寸，自己本來也不想久待，於是放心的與他一起離開。

為了有充足的時間為傅思準備生日宴，江無言之前一段時間沒怎麽好好休息，加上酒會上喝了不少酒水的緣故，靠在車上迷迷糊糊就睡著了。

司機把車速減慢，盡量讓江先生睡得舒服一些，而傅思則在自己肩膀上加了個小枕頭將先生的腦袋移過來。

“這樣睡得更舒服。”他跟司機解釋道。

司機師傅調了一下後視鏡，在心中發出以往兩年內不斷重覆的感嘆，這父子倆感情真好啊。

到家之後，傅思不忍心吵醒江無言，索性將他一路抱回房間，並貼心的為對方換上了睡衣。

他做這一切駕輕就熟，仿佛已經演習過無數次，直到最後為先生拉滅臺燈，蓋上被子，房間昏暗，傅思深呼吸，突然牽住被子的一角，鉆了進來。

自從十六歲那天與先生一起看日出，他已很久不曾與江無言躺在一起過了，現在借著晚宴上喝的那點酒精壯膽，在接觸到這人，傅思感覺自己身體的每一處都興奮地在打顫。

忍不住了，血氣方剛的少年身體誠實的有了反應，貼的這麽近，全身都是先生的味道。

仗著人睡熟，傅思從後背環抱住他，又慢慢把自己貼過去。

光是皮膚的接觸就讓他喘息不已，在身體的加持下，心中那種洶湧澎湃的感情就要噴湧而出，實在是忍不住，又害怕將人吵醒，他的下巴壓上江無言的鎖骨，克制的吸了口氣，嗓音低啞地說，“先生，我喜歡你。”

這就是每時每刻無不在折磨他的感情，以前只敢在心裏偷偷幻想，今天也許因為成人禮讓他覺得自己終於也是個大人了，才有勇氣在這種寂靜的深夜小聲說出。

傅思以為不會有回應的，也最好不要有回應，可沒想到在自己說完這話的下一瞬間，懷中的人就轉過了頭，語氣顯得十分詫異，“你....”

眾多刺激下，傅思沒管控好的欲望洩了個幹凈，他回過神手忙腳亂的遮掩，腦中一片空白，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，丟盔棄甲的逃走了。

徒留江無言在他身後內心覆雜。

【系統：恭喜，兒子長大了。】

【江無言：是，感覺是挺大，但除了大是不是還有點彎？】

【系統：孩子嘛，對自己的父親總是有點想法的，這很正常，可以理解。】

【江無言：...哪裏正常。】

相處兩年，江無言對系統的調侃已經見怪不怪，有時還能當做娛樂項目跟它一起吹，但現在不一樣，有更重要的問題需要他去解決。

江無言打開臥室燈，下樓找了一圈，傅思果然不見了。

【系統：看來是害羞的跑掉了，江先生，現在怎麽辦？】

【江無言：先找到再說。】

【系統：找到之後呢？你打算用什麽方式來面對你們之間的關系？】

【江無言：...】

【江無言：不管怎麽說，他是我的兒子。】

大半夜的，江無言從車庫中選了一輛跑車親自開走，有系統幫助，他直達傅思躲藏的酒吧，剛進門就看到一小時前還落荒而逃的兒子，身邊圍了一票男男女女，在卡座中買醉。

琳瑯滿目的酒水堆滿了桌面，身邊不管是誰敬酒，他都照單全喝，一個不落。

叫好聲此起彼伏，江無言怒從中來，快步走過去，對著傅思就是一個巴掌。

熱鬧的氛圍戛然而止，這一巴掌把傅思抽懵了，也抽醒了，他看著眼前的男人，楞楞道了一句“先生。”

卡座中有眼熟的女孩扯扯江無言的袖子，不好意思的叫了句“叔叔”，打招呼的聲音才慢慢將方才的尷尬掩蓋過去。

江無言認出他們都是傅思的同學，問道，“你們怎麽在這裏。”

最先搭話的女孩說，“傅思叫我們來的，他說他想喝酒，問有沒有人願意一起，正好今天他生日，我們都回去的比較晚，這地方也近，幹脆就來了。”

“很好，”江無言知道了前因後果，看著傅思，“那我不打擾你們了，你好好玩。”說罷他轉頭就走。

無緣無故打了兒子一巴掌，然後拍拍屁股走人？這場景讓大家百思不得其解，再看另一位主角傅思，他在江先生走後楞了一秒，隨即也不管不顧的跟了上去。

“江叔叔跟傅思吵架了嗎？”留在身後的女孩猜測。

另一位男同學警告她，“別瞎猜，我們繼續喝。”

他們觥籌交錯，繼續不醉不歸。

在江無言開車離開的前一刻，傅思快速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，他還醉著，但身體的本能卻十分清醒的告訴自己，不能讓這個人單獨離開。

江無言對他的態度並不好，但也沒說什麽，開車回家。

傅思的確察覺到了兩人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，又酒意上頭，叫了兩聲先生，不管不顧要靠近江無言，“我好喜歡你，先生。”

他又說一遍，“我好愛你。”

江無言一路沈默，盡量放慢車速，不受他的影響，腦中的系統卻不肯這麽簡單的放過他。

【系統：江先生，您兒子跟你告白，您是什麽想法？】

【系統：江先生，您養了兩年不是親生勝似親生的兒子跟你告白，你什麽想法？】

【系統：江先生...】

【江無言：閉嘴，再問自殺。】

系統就老老實實閉嘴了。

一直到家停車，傅思還是黏黏膩膩要湊過來，把江無言看得火大，打開車門就要扔下他先走，轉頭又發現衣擺子被人抓住了，傅思可憐巴巴拉著他，用眼神說話。

真是拿醉酒的孩子一點辦法都沒有，江無言拽住他的手，把他從副駕駛拉到駕駛座，一下拉拽出來。

傅思兩年已長成非常高壯的一坯，手跟腳都很長，穿過窄小的間隔難免磕碰到，但他並不嫌江先生粗暴，出來了就老老實實跟在他後頭走，手腳都放的很輕，也不出聲，

江無言估計他醉酒還沒醒，現在自己說什麽估計他都聽不進去，索性也一言不發，領著孩子一路走到他臥室。

傅思之前回家是直接跟江無言睡一起的，落荒而逃之後也沒回來看過，江無言提前給他準備好了驚喜，本來是想著自己裝睡，他一個人回房間時嚇一嚇他，沒想到出了這麽多事，主角沒中招，自己倒先嚇的不輕

門打開，沙發前的矮桌上擺了個小蛋糕，房間四周都是亮晶晶的彩燈，這些燈照亮了江無言的臉，也終於有片刻，照醒了傅思那顆不願面對現實的心。

“先生...”他沒有欣喜若狂，取而代之的是罪惡感，今晚的鬧劇，全都是因為他的一己私念，是因為他對自己的養父有了貪欲。

“江先生...”心中這股愧疚感越壘越多，傅思跪下來抱住江無言的腰，“我不敢了，別離開我，先生。”如果失去了您，我的人生還有什麽意義呢？

江無言摸摸他的頭，終於嘆出一口氣，“地上涼，起來吃蛋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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